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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医学的源头与方法
发布时间:2019-05-10 浏览次数:2786次

道教医学的历史源头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的巫术医学。源远流长,内容十分丰富,从其发生和发展来看,它形成于战囯秦汉时期,经魏晋南北朝,在唐宋发展至鼎盛,是我国医学中的瑰宝。

在原始人的思维里,由于对自然力量的不了解和恐惧,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神秘感觉,认为存在着一种支配世界的超自然力量,成为巫术发展的基础,神秘感导致人群对天地、对山石草木动物等一切自然物的崇拜,对生殖的崇拜,进而发展为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和鬼神崇拜,并由此形成了巫术和发展而来的原始宗教。

巫术逐步巩固下来,有了一定的组织形式和仪式,出现了专职人员。在当时,巫师成为代表着具有知识和思维能力的阶层。巫的产生是在原始社会晚期,后于医药卫生经验积累。巫师出现后,又往往承担着治病的职能,他们在治疗疾病时,有时施行巫术,有时也用医药技术,其中有的巫师更偏重于医。《山海经·大荒西经》说:“有灵山: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海内西经》说:“巫彭……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巫术从始至终被人们当着有治疗疾病的功能去治疗疾病,所以古人把巫师称为“医”。如《世本》中有“巫咸作医”的记载,《吕氏春秋》中也有“巫彭作医”的记载。巫术是上古先民治疗疾病的主要手段,所以巫师与医师的身份就难以分开,造成了巫医不分的现象,如《广雅》对医的解释:“医,巫也”。

从道教医学的理论形成来说,阴阳五行的思想源于道教对天象和物候的长期观测。道教医学的形成与发展是以其人生哲学和宇宙论为基础的。在道教学者看来,人与宇宙天地万物共同源于炁,“炁”者,“气”也。葛洪《抱朴子内篇·至理》指出:夫人在气中,气在人中。自天地至于万物,无不须气以生者也。

道教医学通过认识自然界的变化规律,来研究掌握人体生命活动的变化规律,发现自然界的运动变化常常影响着人体,会使人产生心理、生理及病理的变化。如自然界的风寒暑湿燥火六种自然气象被称为六气,正常时不会引起人们致病,若太过、不及或不应时,则成为六淫,影响到人体的调节适应机能及病原体的孳生传播,成为致病的因素,侵犯人体而造成疾病的发生,这种取类比象的方法不但阐述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而且广泛应用于医疗保健之中。

道教提倡修道成仙,追求长生不死,这种信仰和理论促使其信奉者孜孜追求长生不老之药,并伴随内以养己的功夫,通过养生、清心、寡欲、积德,以达到祛病延年、强健体魄的目的。并在修炼过程中积累了大量有关医药养生、祛病延年、保健强身的知识与方术,它包括了服饵外用、内丹导引等。通过符法、咒法、指诀、气法、斗法、祈祷、忏悔、内修、外炼等方法,来调理身心,排毒辟邪,治疗病患。在中国古代,这种以方术治病的方法被称为祝由,传说起于黄帝。孙思邈所著《千金翼方》中,其第二十九、三十卷为“禁经”,专门论述治疗时的各种禁忌、咒术、符法。

道教符法强调神气为用,三宝合炼。五代谭峭指出:“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气相乘而声。”“声导气,气导神,神导虚,虚含神,神含气,气含声,相导相含。”《太上灵宝净明飞仙度人经法释例》说:“字者气所结也,符者字之精也。咒者字之理也,含者字之音也,以丹染纸,字之与符,托此而形容也,以口念咒,由此而感召鬼神,气之灵也,气之和也。”

他们依精气神而施行符咒,如果不持内炼功夫而仅徒外饰,“朗诵行持,只在口而在心”,则经咒皆为平常之文经,岂能灵验?《太极祭炼内法仪略》卷下说:“凡太上一切经、一切咒,皆说人身中至妙造化,今人尽作言语诵之,惜哉!”修诵咒术,要有静坐默念功夫。卷中曰:“默念者,心念也,谓无声而动意也。如能于静室中闭目寂默,坐一更余,乃默念行持作用,是为内炼,静坐愈久,则愈妙愈玄,胜如朗诵行持实万万倍。祈雨、祈晴、祈雪诸法,一切要紧处,皆在坐功作用。”《道法会元》卷八五亦说:“千咒何如一点虚,念中无念妙中居,登坛号召为行用,咒乃名曰祝将书。”这些都说明了咒术的要害。

将符咒用于治病,即要求道者必须有济世救民的情操,又要求其精通医道药理。正如《正一法文修真旨要》所言,首先要能够“察候四大”,“四大和调生之徒,不调病之徒。当以唇口察之,冷为风增,热为火增,涩为地增,滑为水增,声为风增,动为喘增,痒为气增,不声不喘为调和。或从外起,或从内起,由寒热劳逸饱实饥虚为外起,由名利喜怒声色思营为内起”。其次要善于“察候形色”,“凡病人两目黄色起者立愈,病人面目俱赤者愈,病人面赤目青者死,面黑目青者不死,面黑目赤者不死,病人两颊颧赤团而不散者死,病人及健人色变如马肝、望之如青、近之如黑者死,病人口不能开而气出者死,病人足肿、两膝头大如斗者死,病人妄语错乱者死……”“夫道法救人疾厄,至于察候,不可不知。欲行禁治病,预令病人家早朝天气晴和,盛洁室宇,绝喧静寂,道士到病人边焚香,仔细察病人神气。”尤其重要的是,道者必须有崇高的医德:“夫治病且须轻财。道有拯救之心,神灵必祜,真气必应。若动则心冀于财,无拯救之心,所行无效,祸反克身。”

符、咒之术往往并用,符为天人神气相合之感应,咒为精诚心灵所至之心声,施法画符时要念咒,用符时要念咒,作一切科仪、法事都必须持咒,咒语是炼功施法者精诚布道之心声。如祈祷时,则咒语为赞颂神灵及祈祷求愿之词;呼风召雷时,则咒语为请神运化之辞;治病驱邪时,则咒语为道法灵光、病邪俱亡等语;内炼修持时,则咒语为安神定意,炼精化气之诀。念诵咒语时,不但要踏罡、掐诀,而且要存想、变神,有如佛教密宗的“三密相应”。如此一心专注于某一境界,以形成一个多信息渠道联络的发动信号,以调动体内外的潜能,从而实现养生治病的愿望。

道教符法之术被广泛运用于人体修炼与性命领域,有存想符簶的入静法,有吞服符图的内养法,有佩带符图的护身法,有书符召灵的感应法,有化符治病的符水法,其形式和内容尽管变化多端,但究其根本,起决定作用的都是人的意念——元神的功能。因此,天地人体之元气,亦可运化,打入符中。符以灵光为根本。所谓“灵光”,是指在静定内修中体证的元神与精气。当你具备了通神达灵的灵光之后,符咒朱墨等外在形式亦可有可无,无关紧要了。正如《清微道法枢纽•法序》所说:“莫问灵不灵,莫问验不验。信笔扫将去,莫起一切念。道者,灵通之至真;法者,变化之玄微。道因法以济人,人因法以会道,则变化无穷矣。当知法本真空,性源澄湛,了一心而通万法,则万法无不具于一心。返万法而照一心,则一心无不定于万法。如是当知道乃法之体,法乃道之用。”《道法枢纽》亦曰:“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今之行持者不明道法之根源,妄于纸上作用,以为符窍。殊不知此窍非凡窍,乾坤共合成,名为神气穴,内有坎离精。当于身中而求,不可求于他也。”又说:“符者,天地之真信。人皆假之以朱墨纸笔,吾独谓一点灵光,通天彻地,精神所寓,何者非符?可虚空,可水火,可瓦砾,可草木,可饮食,可有,可无,可通,可变,夫是谓之道法。”

需要指出的是,道教之画符表面上看似乎简单,实则复杂。在实际的操作时,需把符分为几个部分,以便书写,这种分解叫做“散形”。每一散形在书写时,都配有不同的咒语、指诀,有时还需存想、布气、变神,须依次、准确、连续的施行,然后聚合成符。当由各种字、图案、线条的散形有机地组合在一起,成为一道道符时,就叫做“聚形”。由散形到聚形,就如同若干百草灵药经医生精心配伍,而成的一剂剂方药一样,整个书画符图的过程,就叫做“笔法”。

道教符咒疗法正是从古老的祝由发展而来的。《太平经》卷五十《神祝文诀》说:“天上有常神圣要语,时下授人以言,用使神吏应气而往来也。人民得之,谓为神祝也。祝也,祝百中百,祝十中十,祝是天上神本文传经辞也。其祝有可使神玄为除疾,皆聚十十中者,用之所向,无不愈也。”

由祝由术发展成为符咒疗法,其包含的内容更为丰富。因为在实施符咒疗法时,实质上往往将精神疗法、暗示疗法、信仰疗法、气功疗法、药物疗法、物理疗法和自然疗法等综合使用。现代医学已反复证明了每一个巫医方士都熟习的事实:“假如病人相信治疗是有效的,其疗效常常非常明显”,这是基于精神——身体相互影响的原因。

美国弗兰克教授专门从事研究精神——健康之间的联系,并报导了许多病例,说明精神是怎样在治疗中起主要作用,有时甚至是唯一作用。他说:“研究表明,在许多病例中,特别是在那些涉及精神状态的病例中,药物的效果是受到病人对治愈的信心影响的,并同医生的信心连结在一起,正是医生以某种未知的途径传递了他对于药物力量与效能的感觉。”

美国的科学家通过对服用安慰剂治疗疾病的患者的研究发现,许多患者服了安慰剂或糖丸后,疼痛几乎可以立即缓解。当然,服用这些丸剂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是安慰剂,相信它们是真正的止痛剂。在这里,“相信”与否成为有无疗效的关键。现代医学正在探索这种效果的神秘机制。因为安慰剂不仅可以镇静、解痛,而且也治疗了象胃溃疡、烧伤和感染这些疾病。实验发现,有一些病人服用后能够下意识地使自己体内的镇痛系统活跃起来,他们的脑内会释放出大量的天然麻醉剂,即脑啡肽和内腓肽,从而缓解或消除了病痛。事实上,大脑内释放出的这些化学物质的多少,可能正是代表了病人对医生和他使用的药物、治疗方法信任程度的多少。医学家们认为,安慰剂疗法的生化基础,可能是由于病人对一种药物或一种疗法的信任,就把信息传递给影响身体受伤患病部分的脑细胞,这些脑细胞接着发挥效应,就象制造了真正药物的作用一样。

你的精神状态能使你生病,但也能使你早日康复。事实上,人类自我治疗的能力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弗兰克教授评论说:“信仰医疗所报道的治愈奇迹,其原因可以用精神状态来加以说明。”由于精神——身体相互影响的极端重要,世界卫生组织指出:“在第三世界国家行医的西医,如果有这些国家的传统治病者象沙门、术士、巫医和接生婆等伴同工作,在某些情况下或许会取得更大的成功。”

道教运用符咒为人治病,即包含着精神疗法。凡采取此法,首先要求病人相信符咒是有灵力的,否则不与治疗,《祝由十三科》说:“不诚不敬者不治,毁谤天医者不治,疑信不决者不治。”为了增强病人对符咒疗法的信任,道教宣称符咒是由天尊、老君亲自传授的,因此具备种种超凡的神力。其根本的目的远是强化患者对道士及其符咒的认同与信任,从而借助信仰的力量来配合治疗。事实证明,符咒疗法的效果如何,往往与施法者个人的名声大小有着直接的关系。一个德高望重的法师,为人治疗的效果必定远远超过一般术士,至于历代祖师皆有画符咒水、治病祛疾的“超自然”的能力,他们解除病痛的境界已达到随心所欲,可以不拘形式,不择手法,或寓气泥丸、莎草,或假之草木、饮食,皆有奇效。


通过语言(祝咒)、图文(符簶)、动作(指诀、禹步)等形式,并辅助以药物符水,道教法师首先取得了患者的积极配合,从而可以转移患者对病痛的注意,调动病人体内的积极因素,形成移精变气、精神内守的状态。在这种治疗实践中,亦非常巧妙地运用了暗示疗法。

暗示疗法是一种古老的治疗方法,通常用于对心理疾病的治疗。而在内科、牙科、妇产科及一些机能性疾病与心身疾病的治疗中,常常结合运用催眠疗法。关于暗示疗法的内在机理,目前尚无统一的定义,它可以理解为医生通过给患者的积极暗示来消除或减轻病症的一种治疗方法。日本心身医学家池田酉茨郎指出,受暗示“就是一个人不加批判地接受他人语言或其它刺激,由此产生特定的知觉、观念、信念、情感和行动的现象。”美国心理学家康克林认为,喑示就是人的认识作用不加批判的接受,这种接受即表现为一种信仰或行动的态度。

由于各种信息都能起到暗示作用,因此语言、声音、文字、图案、手势、表情等均可作为暗示手段,这样就使得暗示疗法多种多样。临床上常用的有语音暗示、图文暗示、感觉暗示、记忆暗示、药物暗示、情境暗示、手术暗示等,其适应的范围是很广的,除以治疗意病和其它神经症外,对疼痛、瘙痒、哮喘、心率过速换气综合症等心身障碍、心身疾病以及阳痿、性冷淡等性机能障碍、遗尿、口吃、压食等行为习惯障碍等均有疗效。

应该知道,人是一定社会、文化的体现者,而暗示性又是人们心理的普遍现象,因此,在施行暗示疗法时必须了解病患者的社会、文化背景。在科学知识、医学尚不发达的民族、地区,人们大多相信疾病的由来是因为鬼神作崇,整天“疑神怕鬼”,从而造成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加重病痛,难以自拔。

针对各种癔病、神经症、心身障碍、机能障碍和行为习惯障碍,道教法师使用各种充满神秘色彩的符簶和咒语、音乐,同时配合以手印、禹步和药物符水,使患者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不加思索地接受治疗。在整个治疗过程中,病人相信符咒之术可以驱除病痛,故始终处于积极主动的配合状态;而施术者乐观的态度,紧定的言语,神秘的气氛,都是强烈的有效的暗示,这样一来,往往会产生神异的效果,运用符咒疗法治疗癔病、“附体”、“恐怖”、“焦虑”、“中邪”、“入魔”等成功的例子,历史上有着大量的记载。

符咒疗法往往借助信仰的力量,故又与信仰疗法紧密相联。医学家指出:“信仰疗法是一般人对以信仰(宗教)为基础的治疗方式的统称。其实,这种治疗靠的是治疗者和病人间的接触,而不是通常采用的药物治疗或会谈治疗。据记载,许多用传统治疗失败的病例,用信仰疗法却可获得成功。这种治疗历史悠久,我国在公元前5000年就业开始采用了。埃及人相信疾病的所有治疗方法只有上帝知道。最早的治疗者是因波特普,他生于公元前2700年左右。圣传耶稣被认为是上帝之子,是神授治疗者中的突出代表。在现今的天主教堂,仍可时时看到那些有着治疗天赋的人。”

在道教的历史上,拥有这种“神授天赋”能力的大师甚多,如葛越善气禁之道,“甚能治病,千里寄姓名与治之皆愈,不必见病人身也”;章震以器盛水“吹而距之,水上直有赤光辉辉起一二丈,以此水治百病,病在内者饮之,在外者澡之,便立愈”;许逊以其神方、符咒治疗大疫,“所及登时而愈,至于沉疴之疾,无不痊者”;万振“有符咒济物,治人疾苦立效”。此外,《神仙传》、《续仙传》、《江淮异人录》、《仙苑编珠》、《三洞群仙录》、《甘水仙源录》、《搜神记》中亦有许多具备超常治疗能力者,故被世人称之为“神仙”。

这类治疗究竟是靠什么力量呢?至今尚无明确的答案。不过科学家们通过对一些神父、巫师与患者的脑电活动的测量时发现,具备特异治疗能力者的脑电波型不同寻常,可称为“第五波型”。尤其令人感兴趣的是:“当治疗者行按手礼时,他就能够影响病人的脑电波形。所以,他们可相互协调,病人变得放松、更机敏,其身体也进入一种最易自愈的状态。此时,能量似乎从治疗者流向病人。有时,治疗者和病人均述说他们感觉手热或手冷,但这种现象不一定在所有的场所都出现。有时候,治疗并不真正需要治疗者去触摸病人,仅仅举起手靠近病人就足够了。治疗是如何进行的呢?无人知晓。然而有一点很明了,就是人类高于一般生物,人类是躯体、脑和灵魂三者相互作用的产物。弗洛伊德和荣格揭示了人的大脑潜意识,在那儿存贮了时代的经验。信念能够创造奇迹。所有的医生都知道安慰剂的效果,给病人一片无治疗功用的安慰剂,以不告诉他们这是安慰剂为前提,其反应与给真药的那些病人相同。但是,信仰治疗却有个奇特的事实:即治疗不依赖于病人对治疗本身了解。除按手礼外,还有一种很普通的治疗形式,那就是缺席治疗。给一张照片、一缕头发、一滴血或仅仅是病人需要帮助的简况,就能使一些治疗者专注于该病例。治疗根本不需要身体接触。在这里,距离不是障碍。这种理论认为潜能似乎通过太空传送,与射电电子学的能量传播方式相同。”

需要指出的是,道教治病所用的“符水”、“神水”,远不仅仅是类似安慰剂的“安慰水”,其中还包含着人体的精气神和天地的“灵能”。也就是说,符水疗法中暗藏着气功疗法。在制造符水的过程中,要求施术者必须聚精会神,闭息布气,气随意行,贯注水中。正如明张善渊所说:“息群动于一静,敛万有于一无,使吾神炁归海,元神发现,握笔对心,瞠目视之,运身中神光,从两目合于眉心,注睛迸光,和一圆象,然后书此符。此光如电耀,如金蛇,随吾所书符篆,绕笔飞动,闪烁璨烂,从微至着,渐渐扩大,充塞宇宙,变化莫究,如是则一点灵光通天彻地,妙合自然,神机应会,一灵万通,贯诸内秘,变化无究。”

原来在画符制水的过程中,不仅融入了施术者的精气能和意念力(神),同时还吸取了自然的能量,从而使法师、患者与天地灵能融为一体,达到恢复健康的目的。所谓“以我之神,合彼之神;以我之气,合彼之气,精以御神,神以御气,气以御符,符以御灵,此作而彼应,此感而彼灵。初不劳于苦志存想,亦不劳乎费力作用,但不过行一气于先天,运元神于自己。灵者从其自灵,不必问其所以灵;应者从其自应,不必问其所以应,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所以神也。”使用这种融入了人体精气神及宇宙灵能的符水治疗中邪疾病者,当然应该有效。

使用符咒治病,有时还十分巧妙地运用了物理疗法。如治疗刀伤、跌伤了血,用一杯冷水,画符念咒,衔几口猛喷伤口处,然后用黄裱纸迭成几层,浸透冷水贴上,确能止血、定痛、消炎、除肿。因为书符化水,水中布有精气、元神,此为气功疗法;所用黄裱纸是经白矾处理过的,白矾有止血、消毒、定痛、敛口、生肌的作用,是为药物疗法;衔水喷在伤口,即巧妙地使用了“冷则凝缩”的作用以止血,是为物理疗法;再加上精神治疗的作用,多种疗法综合的运用,故有明显的疗效。

应用符咒为人治病祛疾,屡显奇效,这是道教对中国社会的一种贡献,因为在这种独特的疗法中,还包含着许多有相当价值的临床经验与奇妙药方。如从画符时所用的材料、各种药物之中,都能找到科学的成份。

画符时常用砂,朱砂亦名丹砂、丹粟、赤丹、汞沙、辰砂。为一种矿物药。主要成份为硫化汞。性味甘、凉,有毒。功用主治:安神、定惊、明目、解毒、镇心、辟邪、益气。可治癫狂,惊悸,心烦,失眠,眩晕,目昏,肿毒,疮疡,疥癣,抽风,牙疼。《本草正》说:“朱砂,入心可以安神而走血脉,入肺可以降气而走皮毛,入脾可逐痰涎而走肌肉,入肝可行血滞而走筋膜,入肾可逐水邪而走骨随,或上或下,无处不到,故可以镇心逐痰,祛邪降火,治惊痫,杀虫毒,祛中恶及疮疡疥癣之属。”

道士用朱砂画符,便巧妙地使用了朱砂的药性,如在治疗疟疾时,道士用一个烧饼,念咒书符,在大饼上用朱砂画符,轻者三笔,重病五笔,小儿减半,食后疟疾确实可以不发。就医疗角度上看,是合乎科学道理。因为朱砂镇静一切痉栾,所含的汞质,能灭螺旋菌。饱蘸三笔朱砂,至少有一钱重,患者一次顿服,故有显效。烧饼能饱和胃气,理脾消食,也是合乎治疗疟疾的原则。

如果把朱砂画在纸上,焚化后放入水中,符纸虽已忧灰,但朱砂的药性仍存,它融入水中,患者服后亦有效果,这种焚化吞服的方法,与道教服食金丹之术有关。朱砂不仅是画符的要药,也是炼丹的至品。道教认为朱砂是属于“益人万倍于五谷”的上品仙药,炼化成丹,服后能令人不老不死。可见,道士们选择朱砂画符,并非随意的选择,一是出于朱砂的实用药性,一是出于对朱砂的崇拜心理,朱砂的颜色十分艳红。它使人们联想到太阳,联想到旺盛的生命,太阳可以驱散黑暗与鬼魅,旺盛的生命能够战胜病痛,而制造疾病的鬼魔最怕的正是朱红与太阳。

画符也常用墨。墨是中国古代文明的一种象征。在医药学中,又叫做乌金、陈玄、玄香、乌玉块。它是由松烟和入胶汁、香料等加工制成,后来又有用桐油烟为主要原料制成的。从医药的角度上看,入药以陈久的松烟为佳。其性味辛、平。功用主治:止血,消肿,可治疗吐血、崩中漏下,血痢,瘫肿发背。《医林纂要》说:“墨,古用松烟,性近温,今用桐油烟,性近寒,然气味轻虚,俱不失为平,珍之者加入珠、金、冰、麝,陈久为良。”《本草求真》曰:“墨,专入肝肾,色黑味辛,气温。凡血热过下,如瘟疫鼻衄,产后血晕崩脱,金疮并丝缠眼中,皆可以治。如止血,则以苦酒送韭汁投;消肿,则以猪胆汁、严醋调;眼有丝缠,则以墨磨鸡血速点;客忤中腹,则磨地浆洁吞,各随病症所用而治之耳。”

为了提高墨的药用价值,人们又在墨中加入一些名贵药材,如珍珠、麝香、犀角、藤黄、虎骨、朱砂、黄金等,其临床的范围就更广泛了。在《登真隐决》中载有“青墨”、“虎骨珍珠墨”的制法与用途,《东坡志林》有“墨龙髓墨”,其墨“自然有龙麝气,以水调匀,以刀服,能已鬲气,除痰饮。”

需要说明的还有,墨在古代人的眼中,原来并非平凡之物,它即可记造化人伦之始,又可辟除鬼怪崇魔,民间从秦汉以来,即有以笔、墨祭神求福的风俗。因为墨代表了神灵,代表了圣人,故鬼魅十分怕墨,于是,道士们用墨画符,即可驱鬼除崇,又能治病祛疾,二利兼血,可谓绝妙。

令人惊奇的是,就连年历和门神像也被用于治病。《本草纲目》卷三八谓年历主治邪瘧,“用隔年全历,端午午时烧灰,糊丸悟子大。发日早用根水,下五十丸。”又谓钟馗画像,主治辟邪止瘧,《圣济录》说:“鬼瘧来去,画钟馗纸,烧灰二钱,阿魏、砒霜、丹砂各一皂子大,为末,寒食面和,丸小豆大。每服一丸,发时冷水下,正月十五日、五月初五日修合。”《杨起简便方》说:“妇女难产,钟馗左脚烧灰,水服。”这类流传民间、并被医家临床使用的处方,显然源自道教符咒疗法,由此可见道教符篆之术,也会给中国传统医学留下了许多难以抹煞的印记。

画符的材料很多,如绢、锦、钱、石、竹、木、金、银,都可在上面画符,不过用的最多的是纸。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尽管离不开纸,但它的药用价值却知者甚少。纸可以入药。其性示甘、平、无毒。不同质地纸可用于治疗不同的疾病。明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三八考证了纸的来源及药用价值,并留下了不少验方:如用楮纸,“烧灭,止吐务、衄血、血崩、金疮出血。”用竹纸,“包犬毛烧末,酒服止疟。”用藤纸,“烧灰,傅破伤出血,及大人小儿内热,血不止。用故藤纸(瓶中烧存性)二钱,入麝香少许,酒服。仍以纸捻包麝香,烧烟熏鼻。”用草纸,“作捻,纴瘫疽,最拔脓,蘸油燃灯,照诸恶疮浸淫湿烂者,出黄水,数次取效。”用麻纸,“止诸失血,烧灰用。”《普济方》亦载:“吐血不止,白薄纸五张,烧灰水服,效不可方。”“衄血不止,屏风上故纸,烧灰,酒服一钱,即止。”《圣惠方》载:“血痢不止,白纸三张,里监一匙,烧赤研末,分三服,米饮下。”《玉廖百一选方》载“皮肤血溅出者,以煮酒坛上纸,扯碎如杨花,摊在出血处,按之即止。”《刘禹锡传信方》载:“月经不绝、来无时者,案纸三十张烧灰,清酒半升和服,顿定。冬月用暖酒服之。”由此可见,纸本可以入药。道教用纸画符,焚化内服,其原有的朱砂、墨及纸药性存。再者许多符纸或已用药物治过,或造纸时已加入药物,如加入白矾、朱砂、桑木、葵叶、云母、黄柏、皂角、苍术、生姜、灯草、槐花等。如果用这类药纸治疗,效果当会更佳。

道教医学临床治疗中经常运用指诀法。在道教看来,指诀之所以能够起到沟通天神,参与造化的根本原因,是在于人天一体,阴阳五行皆集于人之一身。《道法会元》卷六七曰:“且如肝气通左目,诀用卯文,取东气行事。心气通口,诀用午文,取南气行事。脾气通鼻,诀用中指中文,取中气行事。肺气通右目,诀用酉文,取西气行事。肾气通耳,诀用子文,取北气行事。会此之道,参此之理,则二气不在二气,而在吾身。五行不在五行,亦在吾身。吹而为风,运而为雷,嘘而为云,呵而为雨,千变万化,千态万状,种种皆心内物质之。”这样一来,即把指诀之术建立在元气论的基础上,并突出了人在天地生化、阴阳消息中的重要作用。

掐诀之法基于天人相感的学说,道教把手掌当作通神达灵的重要信道,以掌、指上的各个部位表示八卦、五行、九宫、十二辰、北斗、南斗、二十八宿等。由于古人常用这些概念来象征宇宙中天象的运行与万物的造化,故通过掐诀结印,在手掌上形成了一个浓缩的宇宙图景,从而达到天人合一,呼召万灵的目的。道教常用的指诀约有三百余种,广泛地用于炼功、辟邪、禁制、科仪等活动之中。《太上助国救民总真秘要》卷八曰:“凡行步、问病、治邪、入庙、渡江、入山、书符,并须掐诀目。”指出了指诀在施行道法时的重要作用。

因此,指诀可以用于治病,用于内炼。如果是治疗肾病,则捻“未诀”,存想汲引天庭岁星的九道光芒覆照脾脏。治疗肝病,则捻“酉诀”,存想汲引天庭荧惑星三芒覆肺。治心病,则捻“子诀”,存想汲引天庭镇星十二芒覆肾。治脾病,则捻“卯诀”,存想汲引天庭太白星七芒覆肝。治肺病,则捻“午诀”,存想汲引天庭辰星五芒覆心。

治头痛诀,用两手握“金针诀”,掐“玉文”,按病人太阳穴中,取罡炁呵入,再取太阳炁呵入。念诵:“赫赫洋洋,日出东方。青炁灌顶,邪炁消亡。五方凶恶之鬼,何不灭亡。飞光一吸,万鬼濳藏。急急如律令。”治小儿惊风诀,法师凝神布炁,存想太上老君、斩邪圣母降临,即使五脏清凉,六腑调泰,真光内注,邪炁外除。并念念咒曰:吾奉上帝律令,敕起东方青云。掐“卯文”剔出。敕起南方赤云。掐“午文”剔出。敕起西方白云,掐“酉文”剔出。敕起北方黑云,掐“子文”剔出。敕起中央黄云。掐“玉文”剔出。存想五方五色祥云,覆护婴儿,毋令邪鬼所害。呪毕,捧水洒孩儿,念净身体神呪一遍。毕,再念:天灵节荣,愿保长生。太玄之一,守其真形。五脏神君,各保安宁。急急如律令。呪毕,以左手平掌,向小儿头上一抹,毕。

道士为人治病攻炁,广运先天混元道炁,灌注见患者身中。自顶至踵,自手至足,上至泥丸宫,中至绛宫,下至涌泉底,三部八景,五脏六腑之内,搜出所有邪炁毒炁,以混元之道炁,攻患身之病炁。应患人身中四百四病,一切诸证,神符到处,并与攻除。即请表里俱发,有汁攻汗,令汗发泄,有痰攻痰,令痰吐出,有邪攻邪,令邪摄伏。对证攻治。法师以“剑诀”同天目光,于患人胸前,虚书“勑字符”,用“雷局”望天门取炁,混合祖炁吹布。左手“卯文”布斗,阳日北斗,阴日南斗。念呪,虚书“水火符”于两膊上,左肩“火符”,右肩“水符”,各念布炁呪。次布自己真炁,运在病人身上。再以二手“剑诀”,同目光虚书“玉勑符”于病人胸前,念攻炁呪。次念吾受五雷正炁呪,再书“混元水火祖炁符”,再布炁。如杨柳随风,炭火冶铁。内攻五脏,外炼五体。一攻一补,显报施行。

道教传有雷霆收禁法,收禁病人身中一切邪鬼,及小儿夜惊,肿毒,并皆收摄。“法师丁字立定,面向病人,右手“剑诀”,于东北地上虚书一井字,存想为枯井万丈。噀水一口,在井字上面,法师依法存用。即念呪曰:开天门神君(掐诀申至亥),闭地户神君(掐诀寅至巳)。留人门神君(掐诀巳至申),塞鬼路神君(掐诀亥至寅)。穿鬼心神君(掐诀午至丑),破鬼肚神君(掐诀卯至戌)。横金梁神君(掐诀申至寅),立玉柱神君(掐诀巳至亥)。罗四山,万邪伏(掐诀至煞文)。念呪曰:一转动天地,二转拨日月,三转震乾坤,四转令五岳,五转号雷霆,六转掣风电,七转号令行收摄病人身中身左身右祸气邪气药气毒气七十二候二十四气不正鬼神,并皆摄赴吾煞文魁罡之下,无动无作。默诵秘呪:唵吽吽霹雳。摄取病人气一口,剔诀下井中,封盖,谢将而退。